发布时间:2016-06-24 10:13 我来说说 我要投稿
“快!伟!快叫醒卢迪!快去数数你们的钱,有没有少?咱们这里招贼了!”木噶比激动地跟我说。
我当时还睡眼惺忪,正享受着诱人的阳光,一下子被这话叫醒了,冲进屋里,“出事了”!我一边冲着卢迪大叫,一边找我的相机,我的信用卡,我的百万......
这是何时何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都要从一个叫维瑞娜的女生说起。
从清华毕业以后,我去欧洲读了硕博。后来我开始周游世界,其间搭了几百辆车,搭车的距离可以绕赤道一周。
再后来的某个时刻我决定,去非洲流浪!
“你有单位的准假信吗?或者乌干达的邀请函?没有就办不了签证!”北京乌干达大使馆的姐姐坚定地说。
当时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业“游”民,资金所剩无几,之前去过的五十几个国家的签证都是自己办的,我也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可邀请函怎么搞呢?
“对于一个中国籍的待业青年而言,办个签证太难了!”当晚我在脸书上抱怨。
第二天我醒来,登录脸书,发现无数条回复当中有这么一句“伟!联系我!”
发这条回复的是我在荷兰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奥地利女生,她不同于我所认识的其他所有奥地利女生,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嬉皮士。
她就是维瑞娜。
“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在流浪,伟,你是走丢了吗?哈哈”!她又开我玩笑。
“亲爱的,不是每一个流浪的人都迷失了。”
“那你在寻找什么吗?是寻找幸福吗?”
“不,亲爱的,幸福是一种旅行的态度,不是目的。我到哪里都幸福,只要我在路上!耶!”
“哈哈!一听就是你说的话!伟,几个月前我和几个朋友发起了一个慈善组织,帮助乌干达的单身妈妈,规模虽小,但我们有在乌干达和荷兰的全套注册手续,乌干达那边的项目主任叫木噶比,这是他的脸书,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你无疑是我见过最酷最牛的奥地利人,维瑞娜,你是最棒的!”我感动得就差泪流满面地跪下向她求婚了。
百万资产
“伟,欢迎你!我会把文件扫描发过去的。你要理解,这里是非洲,我家离最近的扫描仪都很远,无线网也是个稀缺物品,所以你得等几天”,木噶比在脸书上回复说。
我眼前马上浮现出木噶比在非洲大草原上寻找扫描仪和无线网的情景。
“没事,就算等一个月,我也愿意!”
等签证的时候我开始查机票,发现从巴基斯坦转去乌干达是最便宜的方案。
等我办好了签证,就由七号界碑进入巴基斯坦,一路搭便车,穿越世界三个山脉交汇处,经过塔利班控制区,抵达伊斯兰堡,跟几个巴基斯坦朋友聚了两天,然后从阿富汗边境的白沙瓦起飞,转了两次机,最终飞向了乌干达。
“去非洲?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在国内混不下去了,二是你发了疯。”
“去哪儿不行?非去非洲?飞机一落地你就会被人绑架!”
“六月去非洲?你是想被热死吗?不热死你也脏死你!不脏死你也穷死你!不穷死也饿死你!”
我坐在卢旺达航空的飞机上,一脑中回放着国内这些好心人的警告。
那时的我,浑身一股年轻人的胆大妄为,没有不敢做的梦,没有不敢过的日子。
我们对非洲所有的想象,所有的听闻,所有的向往,或真或假都只有一种方法能够判断 —— 旅行。没有什么比旅行更能消除荒谬的流言,融化不该有的敌意......我这么想着。
飞机穿过了美如天堂的维多利亚湖,开始着陆。
乌干达的第二大城市恩德培,到了。
我平生第一次闻到了非洲的味道,草树的青涩,湖水的湿润。亮红色的土壤上,热带植物潮水一般,简单生长。
木噶比找了一辆锈迹斑斑的小货车,来机场接我。
六月,正是乌干达的旱季,一年中最凉爽的时候,当国内的朋友在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中挣扎时,维多利亚湖边的我们每天都是二十四度。
木噶比是我见过最诚实可爱的非洲人。因为反对独裁,数十次入狱,几次死里逃生,他是个传奇人物。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坐面包车和摩的到了首都,我在那里有一件很紧要的事情要做——换钱。
当时又快要大选了,政府又开始骚扰各反对派,乌干达的安全局势急转直下,跟局势一起往下跌的还有乌干达先令的汇率。
一欧元兑换三千多先令。当时我的银行账户里还有两千多欧元,加上笔记本和相机,我立刻成了百万富翁。
但当时不知道,就为保卫这有限的资产,我要与乌干达的犯罪分子多次交锋。
和我睡一张床的人和物
木噶比和他女朋友租着一栋小平房,里面有两间很小的屋子,一间卧室,一间客厅。
“我用睡袋在客厅打地铺就行了”!我跟他们说。
“不不!你睡床,我们在客厅打地铺”!木噶比很坚决地说。
“那怎么行,真的,我在路上习惯了......”
“伟,这是我们乌干达的待客之道!维瑞纳来的时候也是她睡床我们打地铺的!”
我便不再推辞了。
那张床除了表面凹凸不平,有如水土流失过后的黄土高原,还有蚊帐上的洞比炒锅还大以外,一切都好。
每天晚上,我都要与百折不挠的非洲蚊子们进行约一个小时艰苦卓绝的战斗,然后在疲惫和对它们毅力的无限敬佩中入睡。
后来我差点死于疟疾也都“归功于”它们这个时候的顽强毅力。
于是我为这个组织做了七个星期的志愿工作。每天拍照、录像、写材料,监督项目进展,然后坐面包车到几十公里外的首都把这些资料发往荷兰总部。
不久一个荷兰哥们,卢迪也来了,他是维瑞娜的同学,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于是我们两个挤一张床。
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我们都会一边对抗蚊子的袭扰战,一边讨论世界和平和人生理想。
我又找到了本科时和室友“清华夜话”的感觉。
“说说几部你最喜欢的电影吧”?卢迪说。
“我最爱的有几部,其中一部是《戏梦巴黎》。”
“为什么?”
“嗯......说不上来,这部电影所表达的东西很特别......”
“嗯,算了。我要问你一个关于旅行的特别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旅行者是最不幸的”?这天晚上熄灯后卢迪说。
“忘记感恩的旅行者,他们是最不幸的。”
“为什......”说着他朝空中啪的一声,击毙一名入侵者。
“一旦他们忘记感恩,忘记在适当的时候把这种爱传下去,他们将变得自私和贪婪,而所有的罪恶和不幸都由此而始”,我也朝空中啪的一声。
在我经年的旅途中,不知接受过多少陌生人的关爱,我至今清晰地记得每一张充满善意的脸以及他们为我做的每一件事。
没错,有风景的旅途只是美丽的,有爱的旅途才是刻骨铭心的。
等到有了条件或是机会,把这爱传递下去,传递给需要帮助的其他陌生人,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而此刻身在非洲,便是我的机会。
贼
哪个年轻人没有做过旅行的梦呢?只是有人一辈子把这梦留在了梦里,而有的人却把它留在了路上,留在了刻骨铭心的年轻回忆里。
清晨无数火焰般鲜艳的飞鸟把我叫醒,木炭的缕缕炊烟仿佛白昼的精灵,妖艳地盘旋在香蕉树丛中。
对于一个旅行者而言,没有什么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更奇幻的了。那样的醒来,即使醒来,也如梦幻。
我走到院子里,贪婪地吸食着被阳光略微烤热的青草味空气,仿佛香草味的意大利冰淇淋。
“伟,看见卢迪了吗”?木噶比问我。
不等我回答,他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尾随你们回家?这人在附近徘徊了很久,今天邻居告诉我的。他肯定是等到我们都睡着了,悄悄潜到窗下。本想入室行窃,但看到客厅里有人就跑了。”
“但他差点就把门外你们的拖鞋偷走了!幸好我听见动静,就出来看,这人就嗖的一声不见了。”
我已彻底醒了,盯着脚上这双在国内四线城市买的七块钱一双的劣质拖鞋。
作为两个肤色不同的外国人,不管我们实际上有多穷,在当地人的眼中我们都是“有钱的老外”。
从那天起,共享那张床的,不仅有我和卢迪,以及非洲蚊子们,还有我们所有的贵重物品,现金和信用卡更是都放进了内裤上的小兜里,武装到了裤衩。
这张床越发挤了。
后来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两个窃贼偷偷摸到了我们那一排房子,从左边第一家开始,悄悄撬动房锁,把值钱的东西一样样偷走,挨家挨户一直偷到我们隔壁,下一家就是我们了。
隔壁邻居大哥听见门栓扭动的声音,喊了一声“什么人”!两个窃贼冲进去打他,大哥的女人尖叫起来,惊动左右邻居,包括木噶比,这两个贼才冲出门去,蹿进了香蕉林中,再不见踪影。
我们睡得太死了,第二天起来才听木噶比说起这事,我赶忙回去叫醒卢迪,清查了我们所有财产,除了我的一只袜子和卢迪的一只裤衩从晾衣绳上不见了以外,一切都还在。
从此我们睡觉时把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也都放在床上了。
这张床已经挤得不能再挤了。
向东,向北
那时,我在非洲的种种冒险才刚刚开始。
七个星期之后,我和卢迪离开了乌干达,卢迪回欧洲继续他的学业,去法国做了一年交换。
我搭车一路向东,穿过尼罗河源头到达肯尼亚,在肯尼亚的时候,得了疟疾差点死掉,幸亏青蒿素救了我的命。
然后一路搭车北上,在埃塞俄比亚两次被偷,还差点跟人去了索马里。
最终绕过正在战火动乱中的南苏丹,抵达北苏丹,从那里转机阿联酋回国。
有一天,我在北京冬日的朦胧阳光下整理照片时,想起和卢迪的夜话,于是又看了一遍《戏梦巴黎》。
这戏里分明只说了一件事:
所谓青春,就是有梦的日子,当你不再做梦,青春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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