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长安：盛唐的手抚摸今时的城

　　文|放猪江湖

　　在历史之上感受传统古老的氛围

　　道路两侧的大红灯笼透出浓浓的古典韵味|放猪江湖 摄

　　站在历史之上，你恐怕无法不被这错综复杂的时光打动，周秦汉隋唐元明清……“秦中自古帝王州”，作为古代丝绸之路的起点，西安拥有着7000多年文明史、3100多年建城史、1100多年的建都史，历经13个朝序建都的古城依然繁华如昨。只是，彼时的日月是否也如今日般温暖澄澈？

　　听说我要去城墙，出租车师傅说，今天正是登城墙的好天气，这段时间不是假期人也不多。在一个转弯处，师傅说到了，对面可以买票，然后进去就可以了。

　　下了出租车，按照师傅的指点，顺利买票进城。

　　巨大的朱红色的城门轰然洞开，道路两侧的大红灯笼透出浓浓的古典韵味，朱红的色彩与青砖灰瓦形成强烈的视差，瞬间就将人从现代时尚的大街带到传统古老的氛围。

　　城中一角，斑驳的墙壁是否还有古代的尘土|放猪江湖 摄

　　城中空旷地带呈平行四边形，斑驳的墙壁是否还有古代的尘土？沿城墙一侧拾级而上便登上了城头，城墙绵延近14公里，宽14米，硕大的城砖，厚重的墙体，行走其间，恍若隔世，不断有游客倚在垛口拍照，间或有一两个外国友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经过。穿行在中国的历史之中，不知道这些外国人是怎样的感受？

　　作为中国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城墙，脚下的这座砖木结构的城最初建于唐朝，后毁于战乱，1370年明太祖朱元璋开始在原址重建，历时8年。和长城一样，这座城墙的建设充满着建筑工匠的智慧，贴城墙外围，每隔120米修一座垛口，也称“敌台”，用于瞭望敌人，防止敌人爬城偷袭，据说现今城墙上共有敌台98座。此外，城墙还设置有登城马道，不过，马道早已封闭不再使用。

　　唐僧的白马可曾从这里经过

　　承天门之上的牌匾|放猪江湖 摄

　　沿城墙一直向西，过承天门，朱雀大街从城门下笔直而过，如果不留意，你将会错过这里隐藏着的宏大的历史烟云，朱雀大街又称“承天门街”“天门街”，古时是通向帝王皇宫门的大街，所以又叫“天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这句诗一下子将神秘、高不可攀的街道描写的亲近许多，仿佛普通人也能看到皇家大街的样子，其实不然，这条街一般人是不能进的，只有官宦觐见时才可以经过。

　　而能让我画面联想的是另一个场景——唐僧是不是骑着白马从这座城门下，经天街朝见唐王？

　　一块牌匾上记载了玄奘回京的情景|放猪江湖 摄

　　那个自贞观三年（629年），从长安西去历时18年穿越数十国抵达天竺的叫陈炜的帅小伙，他的白马一定驮着卷卷经书（657部梵文佛经），在抵达承天门的时候，是否抬头仰望一下城门，然后信步进去？18载的风雨侵袭，18载的荒野求生，纵然是一个帅小伙也变得满脸沧桑了吧。此刻他会不会轻舒一口气，用僧袖沾一沾额头的汗珠？

　　沿途的一块牌匾上记载了玄奘回京的情景：抵京当天，唐太宗派宰相房玄龄迎接玄奘，并举行盛大的迎接仪式，仪式上，玄奘展示了一部分佛经和佛像，人山人海的百姓争相围观，晚上玄奘夜宿朱雀街（天街）。次日，玄奘经天街进宫面圣。

　　昔日的天街如今已没了历史的风尘|放猪江湖 摄

　　每个朝代的黄土淹没着每个朝代

　　含光门遗址博物馆|放猪江湖 摄

　　过承天门一直西行抵达含光门，原本，这个陌生的名字并未引起我的兴致，但是却赫然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含光门遗址博物馆”，在这里建一个遗址博物馆，想必不同寻常。进门，下两层阶梯，寂静幽暗的馆内游人不多，陈列柜里放置着在这里发掘出的每个朝代的木头、青砖、瓷片等等，黄色缎面的布巾衬于其下，灯光打在上面，孤独而清冷。可不是吗，它们或历经汉唐，或生于元宋，或静观明清，见证过繁华，也遭受过荣辱，它们同时代的物件早已散落异处，甚至华为灰烬。岁月消灭了一切，只留下残垣断壁下的它们，沉默的讲述当年的片段，也只能是片段罢。

　　博物馆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土堆，说土堆貌似并不准确，应该说是一段路。那是怎样的一段路呢？唐僧的小白马是否在这条道上悠闲吃草？李白是否在某个夜晚醉卧在路边？辛弃疾、欧阳修们是不是也曾在这条路上策马疾奔？

　　历史更迭，黄土掩埋黄土|放猪江湖 摄

　　路基覆路基，考古发掘工作者在路基上摆放着结果，下面土层为唐代，上面一层为宋代。这真让人浮想联翩，厚厚的黄土掩埋了荒草，掩埋了脚步，掩埋了有生命的和没生命的物体，但是，留下了经过这个朝代的人的名字。

　　谁的掌痕穿越千年与我相遇

　　一枚来自唐代的掌痕|放猪江湖 摄

　　在一处陈列柜里，一枚带着掌痕的青砖引人浮想，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此砖烧制年代为唐，呵，多么诗意兴盛的年代，多么浪漫肆意的一段华年，可是，青砖上掌痕是怎么来的？是谁的掌痕？

　　下雪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一片厚厚的积雪上，轻轻印上一掌，然后好奇地看一下自己湿湿的手掌？或者小时候，在一片湿湿的泥土上，按一下自己的手，看着五指的印痕，然后会心一笑？

　　城门外，又一个繁华盛世|放猪江湖 摄

　　那么，这块青砖上的掌痕是不是也是这样？在烧制好的青砖上印掌痕显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是，在砖坯形态时有人将自己的手掌轻轻一按，这一按定格了时空，穿越了古今。

　　但，是谁的手呢？会不会是一个女子给丈夫的信物也不一定呢——盛唐，他是窑工，某天，她去探他，看到新打制的砖坯，在上面印了一下手掌，送他寄托思念。他将这块坯原样烧制，于是青砖上有了这枚掌纹。朝序更迭，盛世荣枯，一个千年又一个千年，她的手抚摸这每一个朝代每一个面孔每一粒尘埃，抚摸这世事沉浮。

　　谁知道呢？所有的繁华都已落幕，所有的迷局也都无从追溯。只是，这枚盛唐的掌纹，还在抚摸着今时的长安。

　　而城门外，又一个繁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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