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另一个也叫尼德兰

　　很多人在去过荷兰之后都会有这样一个困惑——荷兰人大部分都是金发呀,为什么古书中要叫他们“红毛国”这个问题问得好,需要由比利时人,尤其是佛拉芒的比利时人来回答。不光是“红毛”的问题,很多名人也无法“站队”,比如人们真的没法说鲁本斯到底算是哪国人(最后只好说佛拉芒人,但其实生于德国);Frederick Cognett(一说Coyett)这种名字看上去很“法国”的,却拿着荷兰语与郑成功签了协议;有着典型荷兰名字的南怀仁(Ferdinand Verbiest)倒的确是因为出生在哈布斯堡统治时期的佛拉芒而被成功归到了比利时,但是,当年并没有“比利时”这个名字,反而两个尼德兰——一个叫尼德兰,另一个也叫尼德兰,确切来说,“别人家的尼德兰”。“别人”可能是很多人,比如西班牙(Spanish Netherlands),比如哈布斯堡(Habsburg Netherlands),比如法兰克王国-法国(Southern Netherlands)。

　　在地图上看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会发现荷兰的西兰省在斯凯尔特河有一个豁口,河流将省会米德尔堡与对岸的Terneuzen分隔开来,无法通过境内高速联系起来,必须从比利时这边绕一下。那个豁口,就是安特卫普。

　　1812年划分边界的时候,荷兰的西兰省还是斯凯尔特河口外的一片沙洲岛,西兰省的省会米德尔堡还是河口的安特卫普的门户,而安特卫普当年所在的Deux-Nethes省的领土一直向北到达鹿特丹,而东佛拉芒是有入海口的。

　　划分边界之后,从东佛拉芒省会根特出海必须出国,而Deux-Nethes的北部变成了荷兰的北布拉班特省的一部分。貌似“放安特卫普一马”与封死根特的出海口是一笔交易,算是双方都不亏。总而言之,法国保住了安特卫普。

　　“别人的尼德兰”几次易手,抢的都是安特卫普。莱茵河、马斯河和斯凯尔特河中,前两者下游的河道都不甚稳定,河畔的城市规模都有限。而安特卫普是向河水中突出的一块高地,自然成为了得天独厚的城址所在,甚至还拥有自己的传说——居住在斯凯尔特河边骚扰渔民的巨人Antigoon被年轻的Sivlvius Brabo砍断了一只手扔到了河里,城市因此得名“扔手”,荷兰语Hand Werpen,古英语 Hand Wearpan,渐渐演变成了Antewarpen/Antewarp。

　　据更严谨的考证说,安特卫普的名字来源于高卢-罗马时期的拉丁文ante(向前)和verpia(沉积),现在也有说warp源于古英语的werf(现代英语的Wharf,码头)等等的推断。但总而言之,安特卫普的地理条件适合建城,因此高卢-罗马时代这里即有了一座大规模的聚落。

　　4世纪时期,法兰克人为城市取了安特卫普这个名字。10世纪时,斯凯尔特河成了神圣罗马帝国的边境线,西边的佛拉芒地区属于法兰克王国。1500年左右的一次入海口(Zwin海峡的出现)变化使得布鲁日开始衰退,而处于布拉班特公爵领地的安特卫普则抓住了机会,在“地理大发现”时期一跃成为了低地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唯一的经济、金融、文化中心。

　　所以现在看到荷兰国旗或者“橘子皮”,也是好理解的事情。

　　然而问题是,安特卫普的经济是被意大利商人掌控的,因此在宗教改革时期,安特卫普成为了天主教国家争抢的对象。就算安特卫普也加入了“乌德勒支同盟”,成为过荷兰联省共和国的一部分,但双方德争夺依然继续,很多佛拉芒商人为了继续发展以及寻找宗教支持,纷纷北上阿姆斯特丹,促成了一个新的经济中心的诞生。

　　1648年,联省共和国独立,与西班牙人和谈德条件是关闭斯凯尔特河的航运,因此安特卫普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1800年左右,安特卫普德人口降到了最低点,不到4万人。人们开始痛恨起忽悠他们独立的“北方人”,转而更加倾向于法国起来。那时候拿破仑希望将安特卫普打造成欧洲大陆最大的港口,秒杀伦敦。然而滑铁卢战役的失败使得“法国的尼德兰”又变成了“尼德兰的佛兰德尔”。

　　1830年被比利时人认为是独立年,以说法语的比利时人为主的代表认为“天主教终于摆脱了荷兰的压榨”,在1831年从德国拥立了自己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与荷兰彻底“离婚”了。即位的7月21日也被认为是比利时的国庆日。

　　为国家取名时挑的“比利时(Belgie/ Belgica/ Belgium)”一词源于古罗马的省名Gallia Belgica(高卢的Belgica),而省名的源头Belgea指的是凯尔特人与日耳曼人混血的一个部落。——是的,比利时才是真的“红毛国”,而且欧洲流传着一个说法,凯尔特人是从波西米亚渐渐退居英国的,所以比利时人和捷克人长得有点像……“红毛国”的确是尼德兰,不过是“另一个尼德兰”、“南方尼德兰”。

　　内讧一直以来都是荷兰的传统,就算比利时“再也不用叫尼德兰了”,鄙视链也一如既往地持续下去。因为佛拉芒荷兰语与荷兰的荷兰语有着从口音到措辞上的不同,张口就能听出来,比如ui的读法,再比如佛拉芒版的“我爱你”在荷兰的荷兰语里是“我爱你丫的”(因为一个用je,一个用jou),“你的荷兰语是比利时人教的吧”绝对是一种挑衅。

　　两个国家,虽然是欧共体的发源地,无论是口头还是经济上都相亲相爱,但一直还是处于一种微妙的相爱相杀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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