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龙湾，普罗旺斯舶来的Tarasque传说

　　船晚上8点从海口开出，睡一晚上，就到了下龙湾。早晨八点多去餐厅吃早餐时，忽然觉得窗外一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又是一黑。刚才，我，怎么，看见，貌似，飘过了……一座山？！下龙湾到了？！于是扔下筷子跑到9楼的甲板上确认。

　　果真，人，全是人。人们一边拍从船舷两侧飘过的岛屿，一边叽歪着“天气太差”，“要是晴天就好了”。但是对于我而言，我喜欢坏天气，阴雨天是最好的，可以看到末世一般的云层，可以看到暗绿色或者深灰色的海水。

　　灰蒙蒙的天空，其实很有冬天的感觉。

　　就这样，一座岛飘来了，然后，又离开了。

　　有的岛上是驻军的，有的是有人居住的。

　　有大玻璃的地方，也能看到外面的岛，而且，没有那么多人。如果从舱内看的话，水变得更绿了。

　　远远地观望。

　　人们熟悉下龙湾，多是因为它是世界自然遗产。下龙湾的越南语是“Vinh Ha Long”，就是龙下海之处——果真，“南方喀斯特”也是从这里“下海”的。“南方喀斯特”从云南一头向东南扎过去，途径贵州的暗河，广西的峰丛，一头扎到海里，就是钦州的茅尾海和越南广宁这一片破碎的岛屿。无论说下龙湾是“海上桂林”，或者说桂林是“陆上下龙湾”，都是对的，它们都是峰丛地貌，是石灰岩层被选择性侵蚀到底的结果。

　　穿过刚才茂密的峰丛，船停在了离下龙市几公里的地方。

　　下龙市是广宁省的省会。广宁共有4个港口，其中2个深水港，可以停泊15万吨船舶，年吞吐量1000万吨。但作为省会的下龙不在此列。由于邮轮太大，而下龙的港口都比较小，船无法靠岸，只能等着陆地上派小船过来接人。

　　于是我们按照自己报的团分头集合，走到出口，交上落地签的纸条，盖章，就下船了，被分配到一条条的小船上。

　　小船的二楼很“本土”。

　　下龙市旧称鸿基，因下龙湾的存在而改名。广宁省位于中越边境，东临北部湾，与广西防城港接壤，辖下龙市、芒街市、汪秘市、锦普市等4个市和东湖、安兴、先安等8个市县。原先广宁省分为广安和海宁两个省——一看就是中国人平定叛乱（人家叫起义）之后给起的名字，在越南1945年的“八月革命”之后，合成了一个省。

　　现在在下龙湾保护核心区，也依然有少量的居民。越南这边虽然是社会主义，但是土地是私有的。

　　途径一块较大的岩石。

　　远处波光粼粼。

　　导游阿花是个非常有趣的人，问什么都能告诉你。游的地方多了，忽然意识到，不要只是一味沉默地去听，与导游的互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不一样的问题，可以得到更多的答案，有的事情听到了，说出来，甚至连当地人都会惊讶，“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们家”。

　　我们往二楼甲板上走的时候，忽然，下龙湾一大著名风景线来了。不是什么鸡公石或者狮子岩，而是开船过来买水果的当地人，一般是大叔开船，大婶来卖，把自己的船靠在游船边上。

　　卖的多是香蕉和火龙果。可惜邮轮游的话不让带水果上岸，所以我们都没买。我妈曾经来过下龙湾，买过，说虽然还是游客价，但都还是便宜的，只要是对的季节，香蕉、菠萝、火龙果都好吃。导游阿花也说过，到越南买农产品最划算，本来就是出口全球的农业国。不要想着买小电器什么的，那些都是国内进口或者走私过去的，谁比谁便宜还不知道呢。也不要买服装，做得好的都是中国在越南设的厂，越南人自己的厂也就是小商品批发的水平。

　　就静静地看远方海天一色。

　　关于下龙湾的起源，有两个类似的传说，第一个传说称龙猛力跺在地上而使山岭崩倒，形成了很快被水填满的谷地，仅有山岳的峰顶浮在水面上。另一个民间传说提到龙的长尾把大地撕裂，造成谷地和缝隙，而在龙跃入邻近水域时淹了水。两种版本都借自Tarasque传说。这种怪兽的起源于法国普罗旺斯，而越南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因此，就串了。

　　当然，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一定要有革命视角的叙事。下龙湾更“本土”一点的传说是，上天遣神龙降临北部湾，助越南人民抗击外侵，龙口吐出颗颗龙珠打击侵略者，龙珠落进海里，化为岩石，耸立成山。

　　其实，19世纪以前，在中国古书籍中没有关于下龙湾名称的记载，而是安邦，绿水，云屯等名字。自19世纪末以来，“下龙湾”名字才出现在法国的北部湾航海图。1898年Alavangso船长Lagoredin少尉在下龙湾三次见到一双巨大的海蛇，联想起亚洲传说的龙，于是就借用了普罗旺斯Tarasque的传说，法文出版的“海防新闻”报道：“龙出现在下龙湾”。这样，下龙湾才有了现在的名字。

　　PS“海防新闻”中的海防是越南第三大城市，拥有北越最大的港口，在下龙湾南部，红河的河口，在广宁省的南部。殖民地的扩展都是沿河口向内的，因为有可以耕作的土地。而峰丛地貌的土地则相对贫瘠。

　　但其实下龙湾有人类居住的历史要早很多。约一万年前，越南北部的和平文化在下龙湾留下了遗物，到19世纪为止，下龙湾一直被中国和越南的海盗占据，但到20世纪，定居的人还是有限，沿着海湾岸边有不少人靠着下龙湾的船运和渔业维生。1986年，最大的岛屿之一吉婆岛的一部分被划为国家公园，1994年整个海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保护区。这样，旅游业才开始了井喷式的发展，弥补了土地不足的发展困境。但随着下龙的沿海高速建成，下龙工业区的建设，下龙湾也面临着生态上的压力，曾经也因为“开发过度”而被警告过。

　　船渐渐地靠近市区了。下龙市分为两部分，市区和旅游区。导游阿花总是把市区叫做工业区。由于旅游业的发展，下龙市的房价也水涨船高，海景房的土地价格为2~3万人民币一平方米。从船上看过去，市区比旅游区要有意思，可以看到现代的博物馆美术馆，殖民风格的小洋楼。不去看景点，就在市里走走，在咖啡厅坐坐，也是惬意的。

　　在下龙湾靠近市区的海上，经常看到亮绿色和红色的船往来，背景是石灰岩岛和寺庙。阿花说，原先海上有疍民的棚户区，后来政府觉得影响市容，就拆迁了。但是拆迁得不干净，还是有人生活在海上，因此，有些岛上可以看到滨水的寺庙。越南南方天主教多，北方佛教多，总体来说还是佛教人口比较多。

　　船上的小朋友还来挥手。

　　经常可以看到山间多出来了一座小庙，仔细看，还是两广潮汕类似的风格。

　　而后，上岸吃饭，逛街。果真，小商品的制作都比较糙，不如农产品来得靠谱。

　　看到一个特别“越南”的大姐。

　　逛了一圈，坐下来吃碗米粉，喝一点咖啡。咖啡馆——实际上有点大，该叫餐厅——正中间有两条长凳，坐着40多人的样子，吃火锅，喝啤酒，很是热闹。当然，按照“亚洲模式”，少不了的还有KTV。一问，原来是生日趴。前面唱的几个人，感觉每个都是歌星一般，唱得可好了。我们都念叨说，唉，他们感觉天生能歌善舞啊。结果到了第四个人，一下子穿帮了，原来也是有五音不全的呀。

　　很快就到了下午3点，集合往回走，下龙湾一日游就这样匆忙地结束了。不过，这次跟团游能够看到本地人的“原生态”，看到了真实的生活，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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